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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只用筷子尖,在鸭皮上轻轻点了一下,甚至没夹起来,就放下了筷子。
他招了招手,把马经理叫了过去。
“这鸭子,是昨天杀的吧?”
马经理一愣:“老板,您这……这怎么看出来的?”
“鸭皮发紧,肉失了活气,汤汁也浮在表面,渗不进去。”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火候也过了,里面的瑶柱都炖老了,失了鲜味。”
他每说一句,马经理的脸就白一分。
最后,中年男人下了结论。
“花架子,糊弄外行还行。真要上宴席,不够格。”
这话一出,整个大堂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这个不速之客,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小锤子,把鸿运酒楼的金字招牌,敲出了一道裂缝。
后厨的门帘被掀开,陈顺利走了出来。
“这位老板,是行家。”
中年男人抬眼,终于正眼看了陈顺利一眼。
“你是老板?”
“算是吧。”
“你这个厨子,是从哪儿请的?”中年男人问道,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
“山里。”
“可惜了。”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手艺是有,但见识太窄,路子走野了。就像这道菜,用料倒是舍得,可配在一起,互相抢味,反而失了本真。”
“我们天香楼,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和’字。”
天香楼!
马经理倒吸一口凉气。
省城餐饮界的泰山北斗!
中年男人像是很满意他造成的震动,他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后厨门口,朝里面张望了一眼。
当他看见那个在灶台前忙碌的独臂身影时,眉头先是一皱,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轻蔑。
“我说呢,原来是个残废。”
他这句话,声音不高,却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后厨里,独臂何的身影,猛地僵住了。
陈顺利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走到那桌“八宝葫芦鸭”前,拿起一个干净的空碗,从旁边客人的桌上,盛了半碗白米饭。
他把那碗饭,端到中年男人面前。
“我这个厨子,手艺野,见识窄,还是个残废。”
陈顺利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
“就用这碗饭,跟你天香楼比一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