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卖命契上添血债

“这不是雇工的文书。¨5′0′2_t¨x^t\.,c\o·m/”

“这是卖命的契。”

“签了，你们的命，就是我陈顺利的。我让你们往东，狗都不能往西撵。”

“不签，现在就滚。是冻死还是饿死，都跟我青杠山，没半点关系。”

王二麻子看着那碗冒着勾魂香气的肉粥，又看看眼前那份黑纸红印的“卖命契”。

他颤抖着手，缓缓伸向了那份决定他下半辈子的纸。

他七十多岁的老爹，就那么僵硬地躺在旁边的破草席上，雪花落在他死不瞑目的眼睛上，化成了水。

几个孩子饿得受不了，已经从人群里爬了出来，围在粥盆边上，像一群小狼崽子，死命地吞咽着口水。

“我签！”

王二麻子像是被抽掉了最后一根骨头，整个人瘫在雪地里，他捡起那方小小的印泥盒，打开，用大拇指狠狠地按下去，沾了满指的红。

然后，他爬到那张纸前，对着自己名字后面那个空白处，重重地按了下去。

一个鲜红刺目的手印，像一滴凝固的血。

他签完，整个人都虚脱了，趴在雪里，肩膀剧烈地抖动，却一声都哭不出来。

张老大第二个爬了过去，拿起印泥，也按了下去。他婆娘在后头拽了他一把，压着嗓子哭嚎：“当家的！不能签！签了这辈子就给他当牛做马了！”

张老大反手甩开她，眼睛通红：“当牛做马，也比当个饿死鬼强！”

“咚。}%优?=?品÷-小/￡说`]网,￡ ?Dμ更;?±新,?最e快<”

“咚。”

一个个汉子，沉默地，麻木地，爬过去，按下自己的手印。

那不是在签一份文书，那是在给自己的下半辈子，钉上一口棺材钉。

那些婆娘们，看着自己的男人做完这一切，终于绷不住了，捂着脸，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

苏晴动了。

她拿起碗，一碗一碗地盛粥，先递给那些孩子。

孩子们狼吞虎咽，滚烫的肉粥烫得他们直哈气，可谁也舍不得停下来。

这股肉香，和男人们无声的屈辱，混杂在一起，让这片雪地显得无比诡异。

等所有人都按完了手印，陈顺利才又开了口。

“快过年了。”

他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跪着的人群猛地一颤，过年？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谁还敢想过年。

“家里的老人孩子，不能没口热饭吃。”

陈顺利看向苏晴。

苏晴会意，转身回了屋。

再出来时，她手里抱着那个装钱的皮箱，还拿着一本新本子和一支笔。

“砰”的一声，皮箱放在了院子中间的小板凳上，打开。\x~x`s-c~m￠s/.?c·o¨m?

一箱子红色的“大团结”，在昏暗的灯火和雪光的映照下，晃得人眼睛疼。

赵铁柱在门里头，悄悄捅了捅李刚：“乖乖，顺哥这手玩得……杀人不见血啊。”

“从今天起，你们的工钱，可以预支。”

陈顺利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冰窟窿。

“每家，按人头，可以先借二十块钱。买米买盐，给娃扯块布做新衣裳，都够了。”

“借？”

一个婆娘下意识地问了出来，声音尖得像要断了。

“对，借。”

陈顺利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这笔钱，算你们欠山货站的。以后从你们的工钱里，一分一分地扣。”

“我婆娘，会把每一笔账，都记清楚。”

他指了指苏晴。

“什么时候债还清了，你们的工钱，才能恢复成一半。什么时候你们的忠心能抵上你们的债，什么时候，你们才算真正的青杠山人。”

这话，比刚才的“卖命契”还让人心寒。

这是要把他们往死里榨，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可看着那箱子钱，看着家里冻得发抖的孩子，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苏……苏老师……”

王二麻子他婆娘第一个爬了过来，她不敢看陈顺利，只敢对着苏晴。

“我……我家五口人……我借二十块。”

苏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陈顺利。

陈顺利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苏晴深吸了一口气，她翻开崭新的账本，在第一页，用那支笔，一笔一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