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四那胳膊，都耷拉着呢！”

刘青梅和苏晴也挤在人堆里。刘青梅的脸一下就白了，眼睛死死地在队伍里找她儿子。苏晴攥着衣角，手心都是汗，这山里的狠，她头回见。

“都让开！”赵铁柱吼了一嗓子，他半边脸给划了道口子，看着吓人。

人群呼啦一下散开。

几个伤得重的汉子先被扶了过去，一个个脸上都是脱了力的样。

然后，人群就看见了。

看见那个用十几根木头搭的大架子。

看见架子上，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的那一坨……老虎！

活的。

那畜生还在动，尾巴甩了一下，呼地一声。

村口，刚才还嗡嗡响的人声，一下就没了。

一个个嘴张着，眼睛瞪得老大，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那头老虎。忘了喘气，忘了害怕，脑子都空了。

“娘……娘嘞……”一个老头子腿一软，坐进了雪堆里。

这哪是打猎。这是把山神爷给绑回来了。

陈顺利走在最后头。

他一出来，刘青梅就看见了他。也看见了他胸口那道被撕开的口子，那布条上，还在渗血。

“顺利！”她哭着就想往上冲。

陈顺利抬了下手，拦住了。

他没看他妈，也没看别人，就那么站着，说话。

“李刚，去请王大夫，给兄弟们看伤。”

“罗驼，带几个人，把这大家伙抬到山货站院子里，用最粗的铁链子锁上。”

“其他人，烧水，煮肉。”

他声音平得很，好像就带回来几只兔子。

可就是这股劲，让所有人都回过神了。

“好嘞！”

“走走走！快！”

整个村子，像烧开的水，一下就炸了。

害怕？担心？全没了，剩下的就是兴奋，是狂喜！

赵铁柱扯着嗓子，冲那些还傻站着的村民喊。

“都看见没！这就是跟着顺哥干的好处！”

“山神爷咋了？照样给咱们抬回来换钱！”

“换青砖大瓦房！”

“换白面馍馍！”

“换娃儿们的书本子！”

“吼——！”

也不知道谁带的头，全村人都跟着吼起来，那声儿震得屋顶上的雪都往下掉。

女人跑回家拿好吃的。男人围着那头老虎，又怕又骄傲，啧啧地看。

那个被虎爪子扫了的西石山汉子，王大夫第一个给他看伤。

陈顺利走过去，丢给他一个布袋子。

“你这次的份子，多出来的，算养伤钱。”

那汉子愣了，打开一看，厚厚一沓钱，比他过去一年挣的都多。

他看着陈顺利，嘴唇哆嗦，这个刚从虎嘴里爬出来的硬汉，眼圈一下就红了。

罗驼带着几个西石山的人，正用铁链子锁老虎。

他看着这一幕，心里那点不甘心，那点怨气，不知道咋的，就散了。

陈顺利的规矩是硬，比刀子还硬。

可他给的钱，也是真他娘的实在。

跟着这种人，卖命，好像……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