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天¨禧`暁+说
陈顺利推开门。
母亲刘青梅就坐在灯下,缝补着一件满是补丁的旧衣服,妹妹欢欢趴在桌沿,脑袋一点一点,睡得正香。
听到门响,刘青梅的身体猛地一颤,抬头看见是他,那张紧绷的脸才算松弛下来。
“怎么才回?饭在锅里给你温着。”
陈顺利“嗯”了一声,将肩上那个沉甸甸的麻袋卸下,闷响一声,放在了那张掉漆的八仙桌上。
“妈,以后别等我了,早点睡。”
他走过去,放轻脚步,替欢欢拢了拢身上滑落的薄毯。
小丫头在睡梦里嘟囔了句“哥”,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刘青梅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起身想去厨房,目光却被那个鼓囊囊的麻袋牢牢吸住。
“顺利,这里面……装的什么?”
陈顺利没立刻回答,他走过去,解开了袋口的绳子,抓着袋底,手臂一抬。
哗啦啦——
没有金银碰撞的脆响,只有一沓沓纸币堆叠在一起倾泻而出时发出的、沉闷又厚重的声音。
红的、绿的、蓝的,各种面值的票子瞬间在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黯淡的煤油灯光下,那堆钱仿佛自身带着光,晃得人眼晕。
欢欢被这动静惊醒,揉着眼睛,好奇地看着那座五颜六色的“纸山”,还伸出小手戳了戳。
刘青梅的反应却截然相反。?咸`鱼?墈`书. ·毋,错*内/容¢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了两步,脸色煞白,嘴唇都在哆嗦。
“你……你这钱是哪儿来的?”
她赶紧跑去关门。
“你是不是去干那些……那些犯法的事了?啊?”
“妈。”陈顺利的声音很平静,像深潭的水。
“我问你话呢!”
刘青梅几步冲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
“咱们娘俩安安生生过日子不好吗?”
她话没说完,眼圈却先红了,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变成了剧烈的喘息。
“这钱是干净的。”
陈顺利反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那只手抖得厉害,
“一个子儿一个子儿,都是我从山里换来的,从省城那些大老板兜里正大光明掏出来的。”
“我不信!”
刘青梅根本听不进去,拼命摇头,
“山里能刨出金疙瘩?能换来这么多钱?“
”顺利,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天大的祸?是不是有人要来抓你?”
“没人抓我。”
陈顺利看着母亲那双惶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妈,这回,是我抓着别人的脖子。~8*6-z^w^w^.`c*o`m*”
他把精神快要崩溃的母亲按在凳子上,自己则蹲了下来,仰头看着她。
“我成立了猎人队,我给青杠山定了规矩,我还开了山货站。“
”现在不光是咱们村,附近几个山头的猎户,都得按我的路子走。“
”我让谁吃肉,谁才能有肉吃。这钱,是他们求着我收下的定金。”
他指了指那堆钱,又指了指睡眼惺忪、正拿小手去戳钱山的欢欢。
“这钱,是用来盖房子的。”
“盖一座两层的青砖大瓦房,“
”给欢欢一个能读书写字的亮堂屋子,“
”让她不用再趴在这张破桌子上熬坏眼睛。”
“以后,她要去镇上念书,去县里念书,去省城念书。她的学费,书本费,我全包了。”
刘青梅彻底呆住了。
她看着儿子那双黑得吓人的眼睛,又看看那堆钱,最后目光落在女儿懵懂的小脸上。
她嘴唇翕动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她猛地捂住自己的脸,压抑了几十年的哭声,终于从指缝里撕心裂肺地漏了出来。
那哭声里,有惊,有怕,但更多的是一种熬了半辈子,终于见着光的解脱。
第二天,青杠村就跟烧开的水一样,彻底沸腾了。
陈顺利要在老宅的地基上,盖一栋两层的青砖大瓦房!
这消息像长了腿,不到半天就传遍了全村。
村民们从自家破旧的土坯房里探出头,看着陈家院子门口,一车车的青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