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宁想要揉揉眼睛,但低头看到自己脏乎乎,几乎是沾满了苞米须的手,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冲动,只用手背轻轻地在脸颊上蹭了蹭,稍微缓解了些痒意。
这一方不大的村子,不过几十户人家,居民人口实在算不上多,但土地开拓的面积却不小。单是在这一片田,两人顺着小路走,一路上弯弯绕绕,足足花了一两个时辰。
推开拦路的叶子,还要小心带着小刺的叶片划手,正因此,两人走地极慢。成熟的苞米爆裂开来,细小的绒毛穗子松松散散地挂在顶端。一路走来,路旁的苞米杆抖了又抖,这些碎毛和粉尘便直往两人身上脸上黏去。
夏日里,天亮的早,出了田,天边已经泛出了一抹鱼肚白,朦朦胧胧的亮着,眼前的景象终于豁然开朗。
“小姐,我,我真的感觉要不行了。我想睡了。”
竹桃唤了一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这话的时候,扭头瞧了姜希宁一眼,眼中满含泪水。她感觉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在刚出牢生林的第一天,住在陈芳家的那一晚,她新奇地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要是能回到过去,她恨不得给当时的自己两个巴掌。昨晚又是忧虑又是着急赶路,穿梭在这片田间,又要处处小心,极其耗费精力。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站着就能睡着了。
姜希宁也没有好到哪儿里去,沾染了一身的苞米须须,有些甚至顺着脖颈落进了她衣服里面。
她和竹桃两人各自背着一个包裹,现在两个人出了麦田,配上一身的狼狈,颇有几分胡小三当初的流浪模样。
“我倒是也想...”姜希宁无奈道,她拍了拍身后硕大的包裹——满满一袋子的草药。就像胡小三说的,她现在身上,可还背着他伙计的一条命呢。
“可是我这…我这还一身两命呢。”
算算时间,胡小三已经出来十来天了,再不带药回去,万一那人没撑住,她岂不是罪过了。
“等到去了镇子上,人那么多,施影就算想找我们,也不容易了。”姜希宁笑了笑,安慰道,“但是现在不一样,没出这片地界,我们还是很危险的。竹小桃,你也不希望自己被施影逮到吧。”
说着,姜希宁板起脸,语气严肃起来,眼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请。”
听到这话,竹桃打了个哆嗦:“说起二长老啊...那我可就不困了,小姐,咱们快走。”
依靠着之前陈芳对外面的提及,主仆两人顺着小路,径直朝着前面走。
“开心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姜希宁咬了一口从路边揪下来的野黄瓜,砸吧砸吧嘴,见瓜一点不涩,便从用指甲在中段划出一道划痕,稍稍用力将其掰成两块,将没咬过一边递给竹桃。
竹桃的肚子适时地响了,她木木地接过半块瓜,咬了一口。
吃了这一点,好像感觉更饿了。
“小姐,你说,现在路上要是来辆马车,能捎我们一程就好了。”竹桃稍稍恢复了些力气,便开始仰着头说起胡话。
姜希宁悠悠吐了口气,透过蜿蜒起伏的山坡,望向远方。
这里,才是黎乡的中心地界。两人来时的小村子,在地图上就连名字都没有,或许只是因为那村中人家多姓陈,便随意地取了个陈家村的名字。又在村口的前立了块板子,上面写上了这三个大字。
陈家村说是隶属于黎乡镇,但从陈家村出来到镇上,姜希宁两人紧赶慢赶,一路甚至没有休息,也还是花了半天多的时间。
刚进了镇子,就瞧见街道两旁熙熙攘攘地摆着各式各样的摊子。摊贩买主不顾夏日炎热,一个个扯着嗓子,卖力地招揽客人,或是在讨价还价。
听在面前这在摆摊的老者的意思,她们两人来的巧,正巧赶上今日这半月一次的集会,要不然在平时,可没有这么热闹。
竹桃举着被咬了一口的包子,眯着眼睛,一脸的享受。
姜希宁慢条斯理地舔了舔唇角,她的动作比竹桃快一些,三两下,两个包子就已经下肚。
老头面前铺着一大块布,上面摆放着一些做工粗劣小玩意儿——小瓷鸟,陶土小人,生锈的铃铛木串儿…诸如此类。
看起来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