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婆在原地皱眉思索良久，不时抬头扫视姜希宁主仆两眼，看到姜希宁的脸上果真没有半分不舍，只好咬牙道：“成！”

她刚刚也不过是随口胡诌的亲事罢了，这穷乡僻壤的乡下地方，哪儿里会有人家愿意出这么高的价钱买一个丫头。

姜希宁看到一边略微有些呆滞的竹桃，轻咳了一声：“小桃，愣着什么呢？”

“啊，哦哦哦。”听到自家小姐的声音，竹桃总算是回过了神。

原本她还以为小姐是真的想狠心抛下陈芳不管了，没想到是不愿意就这么白白便宜这个老太婆这么多。

见到竹桃从包裹中掏出银子，陈阿婆嘴角的笑向上挑起，一扫脸上纠结的表情，眼睛眯成了一条弯弯的缝隙，平日里佝偻着的背都奇迹般的直挺了不少。

“哎...这，实在是这个丫头的命好，和贵人也是有缘分。老婆子我，也真的是欣慰得很。陈芳！”

陈芳听到这高昂的一声，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刚劈好的柴火从怀中掉落，哗啦啦地滚落了一地。

陈阿婆皱了皱眉，看到地上乱糟糟的，有些不悦，但看到姜希宁在这里，到底也咽下了责骂的话，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喉咙处蹦了出来。

“快快来！在贵人面前还毛手毛脚的，像什么样子。”

陈芳小步到了三人面前，低垂着眼，安静地站着，小声叫了声婆婆。

姜希宁牵起来她的手，指尖擦过陈芳手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柔声问道：“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擅自做了这个决定。你...愿意和我走嘛？”

陈芳猛然抬起头，眼睛睁地大大的。听到这句话，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

“我？真的？”

“呸。”陈阿婆扫了一眼陈芳，小声嘟囔，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还算你有点用。”

三人对于她这小动作置若罔闻，姜希宁声音柔柔的：“当然，你要是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和我走。诶，怎么还哭了，别哭啊。”

陈芳抬起头，眼眶泛红。她抽噎道：“愿意，我，能陪着小姐，求之不得。”

一阵清风拂过，一片绿叶从老树上飘飘坠下，落在了陈芳的肩膀。

出乎几人的意料，她忽然跪了下去，在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空当，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小姐大恩大德，陈芳，没齿难忘。若是有一日背叛小姐，定然天....”

“好了好了。”姜希宁赶忙半蹲下身子，嘘了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嗔怪，制止住了她的话，“呸呸呸，怎么还说这种话。”

姜希宁朝身边招招手，竹桃麻溜地将陈芳搀起，轻轻地拍了拍她身前的灰尘，嘿嘿一笑，“开心点啦，跟着小姐，可是有你好日子过的。”

陈芳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原本清俊秀丽的脸此时变得有些狼狈。

“诶，小姐，我先带她下去收拾收拾。”竹桃看着陈芳的状态有些不大好，挠了挠头，挽着陈芳的胳膊离开。

“贵人不如再多留些时日？”

陈阿婆自然是舍不得姜希宁主仆两人离开，毕竟这主仆二人，只是在她这里只是歇了一天多点儿的时间，就让她赚到了十几年都攒不下的银子，这种财神，可不是什么时候有缘分遇到的。

姜希宁没有吭声，只是摇了摇头。这村子距离牢生林极近，刚刚她心中莫名有些慌乱。

自从林中出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天了，算算时间，那迷药也就该失效了。或许过不了多久，族人就能循迹找到这里。

“不了，等陈芳收拾好了之后，我就带她一起离开。”姜希宁想了想，语气坚定，婉言拒绝了面前老妇的挽留，“我们确实是着急赶路，就不多打扰了。”

陈婆听到她这么讲，自知挽留无果，垂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只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她的眼睛忽然亮了亮，眼珠子朝上一翻，脑海中冒出来个念头——

这世道哪儿个人家会放心两个姑娘出门，那么面前这小姐外出，大抵是瞒着家里，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倒是不如为了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赌一把。反正这两人看起来一副柔柔弱弱不谙世事的模样....

陈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