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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卷(ZC) 文学总是要面临一些问题

候突然来了几辆德国人赶着的马车,从雪地上过来,这下发现了重大目标。两个人埋伏在白桦林里准备进攻,结果很失望,马车上什么军火也没拉,粮食也没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拉了几车草准备去喂马。他想,袭击几辆装草的马车实在值不得。但是他已经负了伤,没有任何能力,所以他还是最后一搏,发起了袭击,让死值得一些。他的兵先冲上去被打死了,他想草也没有什么打头,他觉得要找一个和自己军衔相当的军官作为攻击目标,然后冲上去,这样死才值得。反复等待,他觉得来的是一个军官的时候冲了上去,结果发现是一个兵,他不忍心开枪,最后还是开枪把他打死了,然后他倒在雪地上就是我倒在雪地上看到的场景,他就追问天空,这有什么意义?最后白俄罗斯人当然很高兴有人读过他们的小说还记得那么清楚,而且第二天我是吊着绷带去的。

其实你看这样一种文学作品就可以看到人在进入文学写作思路的时候,当然我不是指今天的战争文学,是所有的文学书写中都普遍存在一种问题就是,今天中国人总是把反思挂在嘴上。但是,对人的处境,人在社会上的处境,人在社会运动中的处境,我们很少有反思,这个反思有两层含义。第一,我们对自己的写作所提供的意义缺乏反思。第二,我们对展开故事情节,也就是在构建一种人文关系的时候,这里头的人也是缺乏反思的,要么是主动性很强,代表作者在操纵这种情节,背离生活逻辑,要么就特别随波逐流。今天中国人特别会写那种随波逐流的小说,因为我们也是随波逐流的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生活如此。对存在主义哲学的存在就是合理有一种非常简单片面、挂一漏万的断章取义。其实我们并没有认真地读过萨特,没有认真地读过加缪,但是听说过这句话,觉得这句话给所有的犬儒主义行为一个合理的开头。我们从这篇小说引开一个话题,那就特别有意思。头一个就是刚才我讲的我们的反思能力,这个反思能力不是我们愿意反思就反思的,大多数情况下今天的中国作家包括我自己吧,进入文学的时候是缺乏思想资源的,反思不是你想反思就可以反思,反思是需要思想资源的。今天我们总是就事论事,我们聚在一起经常讨论技术问题,技术问题已经讨论清楚了,细节、情节、人物、节奏、想象力,这些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些东西可不可以讨论呢?当然可以,但是这些东西如果只凭一点写作经验,我们的理论术语,不同的理论术语很难把这些问题理会清楚,这是一个问题,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任何事情只是一个技术问题。

我们说文学艺术是需要个性的,需要创新的,那么你还是在以过去的文学史的那些经典著作或者别的方式提供的普通技法进行写作,或者别人使用过的技法进行写作,那么我们的创新性是无从显现的。

换句话说就是在这个时候技术问题已经变成一个几乎不可以讨论的问题了,而是应由你自己去摸索的问题。想象力向什么样的地方发挥,细节怎么建构,等。每个人的小说的语感节奏,以及由语感和情节起伏所构成的整个小说的整体节奏,都不一样。

在某种问题上,我个人的体会是写到熟练的程度,达到发表水平的时候,技术问题仍然是问题,但是此时技术问题已经变成个人的问题,是自己去发展和摸索的问题,而不是和大家一起讨论的问题,至多是你创造一种新的技术,别人可以讨论,或者某一方面你自己有所发展。但是大部分时候我们还是在谈技术这个问题。

法国一个哲学家讲过几句话,说我们当代人涉足的很多话题是可以不讨论的,因为这些话题大部分时候要么不是问题,要么一定是自己思索和实践才能解决的问题。所以我们讨论的,要么是伪问题,要么是不能讨论的真问题。我们老在讨论这些问题就是浪费生命,所以他创造了一个词叫意义的空转。开发动机,先开三分钟预热是可以的,但是之后呢?所以大部分时候我们处在意义的空转状态。那么,其实需要解决的是我们今天为什么写作和思想背景问题或者说思想资源问题。

今天大部分作家的知识构成,是相当单一的。文学的知识是相当丰富的,古往今来,文学是在反思社会,但文学只是从审美的文学的角度建构秩序。砖瓦匠是砖瓦匠,他们之外还有建筑师,建筑师是有思想资源的。所以很多时候不能仅仅局限在文学领域里,别的学科思想领域也在解读社会,他们用自己的方法建构社会秩序。人类学有自己的方法,社会学有自己的方法,政治学有自己的方法,所以更多时候文学需要吸收别的学科的思想资源。比如刚才讲的贝科夫的小说,为什么中国人写的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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