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娘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云家小院。¢n′e-w!t¢i^a′n.x_i!.!o·r-g·
院子里,陆砚正坐在一张破竹椅上晒太阳,手里拿着一卷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旧书,认真地看着。
这个陌生时代的信息,了解越多对他的生存更有利。
如果可以安全地吃云家这碗软饭,自然是最好的。
不管云家有什么秘密,就目前看来,他的便宜老婆云知微,是实实在在的又漂亮又温柔又心善……
看到柳芸娘回来,他放下书卷,脸上挤出一个自认还算得体的笑容:“娘,回来了?谈得怎么样?应该很顺利吧?”
他想着,十五两一家的部分方子,总会有识货的,卖个四五家绝对不难,四十五两轻松到手,甚至还有盈余。
柳芸娘猛地抬头,那双平日里泼辣精明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陆砚,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又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顺利?”
柳芸娘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尖利和浓浓的迁怒。
“顺利个屁,老娘的脸都丢尽了!”
“那些个药铺的掌柜,一听这金疮药方子和价格,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连十两银子都不要。”
“甚至有些连话都没听完就把老娘轰出来了,蠢货,一帮不识货的蠢货。”
“还有你,陆砚!”
她猛地指向陆砚,胸口剧烈起伏。
“都是你这扫把星出的什么馊主意!什么狗屁《玉枢脉髓》,什么分散售卖。′q!u.k\a`n\s~h+u¨w?u′.+c,o^m*”
“现在好了,全城都在传我柳芸娘拿着个假方子到处招摇撞骗!”
“我的脸往哪搁?云家的脸往哪搁?”
“钱四爷后天就要派人来拆房子了,你说,怎么办?”
柳芸娘的话如同晴天霹雳!
陆砚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脑子“嗡”的一声。
被轰出来?
所有药铺都不要?
连十两银子都不肯出?
这怎么可能?!
他提供的思路,放在这个时代的医药认知里,绝对是降维打击,那些个商人个个精得跟猴子似的,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巨大价值?
一家不要可以理解,两家不要也能接受,但所有药铺没有一家肯要…
除非…除非有他们绝对无法抗拒的外力介入,强行扼杀了这个交易。
钱四爷?
不应该,他要的是钱,阻了云家的财路,对他没好处。
郑元明,一定是郑元明!
这个名字如同毒蛇般瞬间窜入陆砚的脑海。
他有这个能力,一句话,就能让全城的药铺噤若寒蝉。
也只有他有这个动机。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陆砚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像是赤身裸体地站在冰天雪地里,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完\本*神^站\ ,免′费~阅,读′
他和柳芸娘在密室里的谈话,是绝对私密的。
郑元明怎么会知道?
而且反应和行动如此之快,精准打击。
唯一的解释就是——郑元明在云家附近,甚至可能在云家内部…安插了眼线。
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那感觉,如同被一条隐在暗处的毒蛇死死盯住,冰冷的信子随时会舔舐到他的脖颈。
他自以为隐秘的谋划,在对方眼里恐怕如同儿戏般可笑。
生存的危机感瞬间飙升到顶点,几乎要将他脆弱的神经压垮。
郑元明要致他于死地的决心,已经大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都不仅只是地狱模式。
这简直是十八层地狱的无间轮回!
“被盯上了……我们被盯得死死的……”陆砚喃喃自语,脸色比柳芸娘还要惨白,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原本觉得还算安全的云家小院,此刻在他眼中,充满了无形的眼睛和耳朵。
草木皆兵!
柳芸娘发泄完怒火,看着陆砚那失魂落魄、如坠冰窟的模样。
又听到他嘴里念叨的“被盯上了”。
满腔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她当然不是傻子,冷静下来一想,也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