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敢举报胡厂长啊。”
“我这就是道听途说,随便跟您聊聊厂里的一些八卦。”
“您可千万别当真。”
他越是这么说,肖庆生心里那杆秤,就越是朝着齿轮厂的方向,重重地倾斜了过去。
肖庆生深深地看了徐牧野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
有猜忌,有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带着两个手下,转身大步离开了。
徐牧野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他脸上的笑容,一寸一寸地,收敛了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厂区门口。
肖庆生跨上那辆半旧的幸福250摩托车。
他没有立刻发动,而是从口袋里摸出那包徐牧野塞给他的“中华”,抽出一根,点上。
肖庆生猛地吸了一口烟,滚烫的烟气冲进肺里,却丝毫驱不散心头那股愈发浓重的燥热。
徐牧野。
齿轮厂。
胡应强。
这三个名字,像三颗烧红的铁钉,在他脑子里来回翻滚。
举报信的内容,清清楚楚,直指红旗厂。
可他亲眼所见的,却是一个欣欣向荣的正规企业。
而徐牧野最后那几句轻飘飘的话,却像一把钥匙,捅开了一扇他之前从未想过的门。
走私发动机。
这个词的份量,比一万个大修包都要重得多。
如果说大修包里的走私配件,还只是些不痛不痒的皮肉伤。
那走私发动机,就是足以捅破天的重罪。
肖庆生狠狠地把烟头摁灭在摩托车的车把上,火星四溅。
他调转车头,没有回海关大楼。
而是朝着与齿轮厂完全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
几天后,一家不起眼的国营饭店二楼包厢。
空气里混杂着劣质白酒的酸气与浓重的烟味。
蒋振林那张平日里还算儒雅的脸,此刻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眼神都有些发直。
他抓起桌上半满的酒杯,仰头又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打湿了的确良衬衫的领口。
“妈的!”
他把玻璃杯重重地往桌上一墩,发出刺耳的声响。
“那个叫大野润的狗娘养的东洋鬼子!”
“就不是个东西!”
他的舌头已经有些大了,说话含混不清,却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
“要钱!”
“要东西!”
“就连他妈的招待所里新换的枕巾,他都得顺走两条!”
“这都算了!”
蒋振林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徐牧野。
“作威作福,我们也都认了!”
“可他妈的,在三田南泰那边,他就没替我们轴承厂说过一句好话!”
他一拳砸在油腻的桌面上,桌上的花生米都跳了起来。
“现在好了!”
“三田南泰那边,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了!”
“说我们技术不过关,产品质量不稳定!”
“要把我们,从三级供应商的名录里,彻底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