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野快步走过去,将两个旅行包扔上副驾驶。
“王哥,麻烦了。”
老王憨厚一笑。
“没事儿,徐头儿交代的事儿,应该的。快上车吧。”
徐牧野拉开车门,自己先坐了上去,占据了靠窗的位置,紧挨着那两个旅行包。
于小剑脸色难看地爬上车,坐在中间,被徐牧野和老王夹着,浑身不自在。
卡车发动,颠簸着驶向红旗汽修厂。
一路上,徐牧野闭目养神,似乎真的在担心厂里的“急事”。
于小剑则如坐针毡,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旁边的旅行包,又看看徐牧野毫无破绽的侧脸,手心里全是汗。
他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比如找个借口让车停一下,自己好趁机把钱处理掉。
可话到嘴边,又被徐牧野那看似平静、实则锐利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他不敢赌。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徐牧野似乎什么都知道了。
这种感觉让他毛骨悚然。
卡车终于在红旗汽修厂的大门口停下。
厂区里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工人们穿着蓝色的工装,三三两两地走向各自的车间,机器的轰鸣声隐隐传来。
徐牧野率先跳下车,拎起两个旅行包,大步流星地朝着办公楼走去。
于小剑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每走一步都觉得腿肚子发软。
他知道,审判的时刻,即将来临。
办公楼二楼,厂长办公室。
徐河源正焦急地踱着步,眉头紧锁。
看到徐牧野推门进来,他立刻迎了上去。
“牧野,怎么回事?老王说你让他去接你们,出什么事了?轮胎呢?”
徐牧野将两个旅行包重重地放在地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懊恼。
“爸,出事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刻意放大的惊慌。
“钱……钱没了!”
“什么?”
徐河源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钱没了?!”
“怎么会没的?!那可是一万五千块!”
他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恐慌。
跟在后面的于小剑听到这话,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强撑着靠在门框上,脸色比徐河源还要难看,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徐牧野适时地露出“自责”的神情。
“都怪我!昨晚在招待所,我太大意了!”
“我以为中福招待所治安还行,就把旅行包放在桌子上,想着就一晚上……”
他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语气充满悔恨。
“谁知道早上起来一看,钱就不见了!肯定是遭贼了!”
“中福那边的治安,真是差得要命!”
于小剑听到这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附和,声音嘶哑。
“对!对!肯定是招待所进贼了!牧野哥睡得沉,没发觉!我……我也没听到动静!”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但眼神的飘忽和额头的冷汗却出卖了他。
徐河源看着两个年轻人,尤其是看到于小剑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的焦急如同被点燃的干柴,越烧越旺。
一万五千块!
这笔钱要是追不回来,汽修厂里趴窝的那二三十辆东风、解放怎么办?那可都是市里各家公家单位的车啊。
还不得闹翻天?
到时追究起来,他这个厂长,难辞其咎!
“这……这可怎么办啊!”
徐河源急得团团转,下意识地看向徐牧野。
“要不,先让保卫科的老张带人去招待所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这是厂里处理内部失窃的常规流程,先内部调查,尽量控制影响。
于小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如果只是保卫科查,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徐牧野却斩钉截铁地打断了父亲的提议。
“不行!爸!”
他语气坚决,眼神锐利。
“这不是小事!一万五千块钱,数额巨大,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失窃了,这是刑事案件!”
“必须报警!立刻报警!”
报警?!
于小剑的心脏骤然缩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