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脂里的蓝桔梗依旧纯净深邃,像凝固的深海,也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她轻轻拿起书签,指腹摩挲着背面那两个深刻的“给溪”,以及旁边那道戛然而止的刻痕,眼神空洞。许久,她将书签放回盒子,连同那条丝线,然后用力将抽屉推了回去,发出沉闷的“咔哒”一声。
彻底封存。
是的,她逃了,在这样的重压下,她选择了逃避。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快进键,又像是陷入一种刻意维持的、冰冷的静止。
江焰的病房里,主治医生那一栏的名字,悄无声息地换了人。每日查房,出现在他床边的,是陈曼冷静专业的面孔和住院医师细致记录的侧影。林溪的名字,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子,再未出现在他的病程记录里。
起初,江焰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投向门口,带着一丝卑微的期盼,每一次门被推开,心脏都会短暂地悬停。然而,每一次的失望都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心中那点微弱的火苗浇灭一分。赵磊和队友们依旧常来,带来水果、队里的消息和喧闹的关切,但江焰的笑容越来越勉强,眼底的沉郁如同化不开的浓雾。
“江队,今天感觉咋样?我看你气色好多了!”赵磊削着苹果,试图活跃气氛。
“嗯,好多了。”江焰应着,目光却下意识地扫过门口。
赵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明白,叹了口气:“林医生……可能真的很忙吧。急诊那边,听说最近重病人特别多。”
江焰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忙?整个江城中心医院,难道只有林溪一个医生?这刻意的回避,比苏晴那天的怒骂更让他痛彻心扉。林溪那句“对不起,太轻了”,像一道冰冷的判决,将他所有的悔恨和试图靠近的念头都死死钉在了原地。
他不再向任何人询问林溪的去向。只是当夜深人静,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时,他会望着天花板,一遍遍咀嚼着苏晴泣血的控诉和林溪冰封的眼神。那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凌迟般的酷刑。右肩的疼痛在康复训练中反复发作,每一次牵扯筋骨的痛楚,都像是在提醒他曾经的自以为是造成了怎样无法挽回的伤害。他配合着治疗,近乎自虐地完成每一个康复动作,仿佛只有身体上切实的痛苦,才能稍稍抵消一点心底那灭顶的愧疚和绝望。~萝??拉?小£(说?}; &首¨×±发![<
康复科的治疗师手法专业而严格。江焰咬着牙,汗水浸透了病号服,额角青筋暴起,忍受着肩关节被动活动带来的、深入骨髓的酸胀和疼痛。旧疤痕下的神经粘连是最大的阻碍,每一次试图突破活动范围极限,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感和手臂不受控制的细微痉挛。陈曼定期来查看恢复情况,记录着活动度的缓慢进展。
“恢复比预想的慢,尤其是外旋和后伸功能,”陈曼翻看着记录,语气平静,“疤痕粘连的影响比预期大。江队长,急不得,神经和软组织的重建需要时间,强行突破极限只会造成更严重的损伤。”
江焰只是沉默地点点头,汗水顺着下颌滴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重返岗位意味着什么,那不仅是他的职业生命,更是他仅存的、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的价值所在。他必须好起来,完好无损地好起来。不是为了林溪那句“职业负责”,而是为了自己残存的那点尊严。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康复仪器的嗡鸣中悄然流逝。从勉强能自己用左手吃饭,到能在支具保护下尝试轻微地活动右手指尖,再到第一次在康复师辅助下,用未受伤的左手扶着,颤颤巍巍地独自站立、迈出第一步……每一个微小的进步,都伴随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汗水。
三个月后,一个阳光炽烈的午后。江城消防支队训练场。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汗水和橡胶燃烧般的焦灼气味。巨大的水罐消防车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江焰穿着崭新的藏蓝色作训服,站在训练塔前,右臂的衣袖挽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和那道己经愈合、颜色变淡却依旧清晰蜿蜒的旧疤,以及上方手术后留下的、相对平整的新痕。
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蒸发。他微微喘息着,目光锐利如鹰,紧盯着前方模拟的火场入口。负重登十楼、水带铺设与回收、破拆障碍物、黑暗环境综合搜救……一整套严苛到近乎极限的复岗体技能考核项目,刚刚被他一项项咬牙完成。
最后一项,模拟火场紧急撤离。刺耳的警报声凄厉地响起,模拟的浓烟(无害烟雾剂)瞬间从训练塔的几个窗口汹涌喷出。江焰没有丝毫犹豫,如同离弦之箭,猛地躬身冲入弥漫的“浓烟”中。视野瞬间被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