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那句裹挟着巨大惊愕与滔天怒火的质问,像一颗无形的炸弹,在医院侧门口沉闷潮湿的空气里轰然爆开。~搜¨搜.小^说*网+ ~首,发/
路灯昏黄的光线切割着苏晴明艳却因极度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脸。她抓着林溪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林溪的皮肤,勒在那条褪色的蓝丝线上。那条脆弱纤细的丝线,此刻成了连接过往所有痛苦与眼前残酷现实的导火索。
林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巨浪击中。连日来的疲惫、紧绷的神经、强行压抑的情绪,在苏晴这声尖锐的诘问下,瞬间有了溃堤的迹象。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想否认,想维持住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平静,但苏晴的目光太过锐利,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开她所有的伪装。
“说话啊林溪!”苏晴的声音拔高了,连名带姓的叫她,带着难以置信的痛心疾首,林溪知道,她真的生气了,苏晴只有在愤怒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地叫她,“是不是他?!那个王八蛋是不是躺在里面的ICU?!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在那样对你之后,又这样出现在你面前?!还让你救他?!他是不是还嫌伤你伤得不够深?!”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苏晴的助理小雅紧张地环顾西周,生怕有人认出戴着墨镜鸭舌帽的苏晴,更怕这失控的场面被拍到。医院门口零星进出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苏晴,”林溪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低哑,“别在这里……”
“别在这里?那要在哪里?!”苏晴的怒火显然被林溪回避的态度彻底点燃,她猛地甩开林溪的手腕,指着医院灯火通明的大楼,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在里面吗?在那个混蛋的病房外面?!林溪!你看着我!七年了!你用了七年才把自己拼凑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现在告诉我,那个亲手把你打碎的人就在里面,你还救了他?你还守着他?!你还忘不了他?!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有守着他!”林溪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尖锐,但随即又低了下去,只剩下浓浓的疲惫,“他是我的病人……重伤送进来的消防员……我是医生,我……”
“医生?”苏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短促而尖锐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充满了讽刺和无法理解,“好一个医生!全江城就你一个医生吗?!林溪,你骗得了别人,你骗得了我吗?!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带着这条丝线?!”她再次指向林溪的手腕,那条浅蓝色的旧丝带在灯光下显得那么刺眼,“这他妈是你藏了七年的东西!是你锁在抽屉最底下碰都不敢碰的东西!你现在把它戴在手上?对着那个把你伤得体无完肤的人?!你告诉我,你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病人?!你觉得我信吗?如果你真的只是把他当做普通的病人,你现在的状态是怎么来的?你为什么会这么的疲惫?你现在的状态就像七年前江焰和你分手时一样!”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在林溪早己伤痕累累的心上。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苏晴的质问撕开了她所有自欺欺人的借口,将她连日来的挣扎、煎熬、那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牵挂,赤裸裸地暴露在昏黄的路灯下。
她无法反驳。她戴着这根丝线,在夜深人静时站在ICU的窗外,看着那个昏迷的身影时,她心里想的,真的仅仅是“病人”吗?如果真的只是普通病人,她为什么要见缝插针的去看他?为什么会一首挂念着他?
“他……”林溪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溺水般的绝望,“他伤得很重…右肩粉碎性骨折,动脉撕裂…又因为擅自下床伤口崩裂,大出血…差点没救回来…”
“没救回来才好!”苏晴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眶瞬间通红,里面翻涌着对林溪的心疼和对江焰刻骨的恨意,“那种混蛋!就该让他自生自灭!他当初怎么对你的?!一句‘分手’,一句‘没意义’,就把你像垃圾一样丢掉!他管过你死活吗?!你一个人在国外怎么熬过来的?!你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抱着酒瓶哭到天亮的时候他在哪儿?!你差点连毕业都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在哪儿?!你差点连医生都没得做的时候他在哪里?这七年他找过你吗?!现在他受伤了,要死了,倒成了你的责任了?!凭什么?!林溪!你告诉我凭什么?!他凭什么在你要开始过新的生活的时候又再次来打扰你?!他怎么敢的?!”
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句质问都像重锤,砸得林溪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那些被她深埋的、刻意遗忘的七年孤寂与痛苦,在苏晴愤怒的控诉中,如同沉寂的火山岩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