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的儿子？”

空气仿佛凝固了。

风停了，呜咽声也消失了。

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以及这个足以颠覆一切的质问。

沈明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注意到了那枚暴露在外的怀表。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无比，有惊愕，有痛苦，也有一闪而逝的挣扎。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

那短暂的沉默，对林昭昭而言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足以让她心中刚刚燃起的信任火苗彻底熄灭，化为冰冷的灰烬。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迎上林昭昭那双写满了怀疑与背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压抑：

“有些事，我不说，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

这句本该是安抚的话，此刻听在林昭昭耳中，却比最直接的承认还要讽刺，还要伤人！

保护她？

还是保护那个启动机关城，害死银月和陈墨的刽子手？

保护那个和他拥有同样纹章的玄机子？！

林昭昭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因为激动，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她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沈明远的距离，仿佛他是什么会传染的瘟疫。

“保护我？”她冷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泪水和绝望，“就像玄机子‘保护’他的机关城一样吗？用所有人的命来保护？沈明远，你把我当傻子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像是要刺破这片死寂的夜空：“陈墨临死前把这封信交给我，说里面是关于你和玄机子的真实身份！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高高举起那封还带着血迹的密函，像是在审判，又像是在寻求最后一丝希望的稻草。

沈明远的目光落在密函上，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没有去看林昭昭愤怒而痛苦的脸，而是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

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吐出任何辩解之词。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林昭昭一眼，那眼神复杂到林昭昭完全无法读懂，里面有悲悯，有决绝，甚至还有一丝……诀别。

“信，”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可以交给礼部尚书，那是你的使命。但打开它之前，你要想清楚。”

他向前踏了一步，林昭昭本能地又向后退去。

“一旦真相揭开，你面对的，可能是一个比玄机子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深渊。”沈明远的声音幽幽传来，像是一道来自地狱的警告，“到那时，你将再无退路。”

说完，他不再看林昭昭，而是转身，望向那片已经化为废墟的玄机城方向，夜色笼罩下，他的背影显得无比孤寂，又无比神秘。

林昭昭僵在原地，手中紧紧攥着那封信，信纸的棱角硌得她手心生疼。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沈明远的话像是一把重锤，将她刚刚建立起来的世界观砸得粉碎。

一个比玄机子更恐怖的深渊？

这封信，到底是揭开真相的钥匙，还是打开地狱大门的请柬？

而眼前的沈明远，他究竟是黑暗中的盟友，还是……深渊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