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高城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颤抖,“在所有人都觉得没戏的时候,是你!凭着那股子死都不松口的笨劲儿!像块牛皮糖一样粘着袁朗那老狐狸,硬是把他从悬崖上拖了下来!活捉蓝军最高指挥官!扭转了整个战局!” 高城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郁结都吐出来,“许三多!你告诉我!你凭的是什么?!”
许三多被问懵了,他抬起头,看着篝火映照下连长那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情绪激荡的脸,看着周围无数双灼灼的目光,他下意识地挺首了腰板。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演习中追赶袁朗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密林里的荆棘划破皮肤,攀爬悬崖时磨出血的手掌,扑向袁朗时那不顾一切的决心…还有,还有那个支撑他一切的念头…
“报告连长!”许三多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结巴,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喧闹,“我…我当时就想…成才被他淘汰了…好多兄弟都被淘汰了…我得抓住他…给…给咱们钢七连…讨个说法!我…我是钢七连的兵!不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话音落下,整个操场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篝火噼啪的燃烧声。士兵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震撼。没有豪言壮语,没有自我标榜,只有最朴素的归属感和为同袍讨还公道的执念。这笨拙的回答,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上!
“好!好一个‘不能就这么算了’!好一个钢七连的兵!”高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猛地举起搪瓷缸,“就冲你这句话!许三多!你是钢七连第西千九百五十六个兵!也是今天庆功宴上最大的功臣!这杯酒,敬你!敬我们钢七连的魂——不抛弃!不放弃!干!”
“干——!!!” 比之前更加狂热的吼声再次爆发!这一次,吼声中带着哽咽,带着血性,带着对那个即将消逝的番号最深沉的不舍与致敬!无数酒杯再次涌向许三多,他被淹没在热情的浪潮中,憨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不知所措却又无比明亮的笑容。那笑容,在熊熊篝火的映衬下,如同钢七连黑夜中最亮的星。
庆功宴渐入高潮。酒精、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的隐忧交织在一起。士兵们勾肩搭背地唱着跑调的军歌,围着篝火跳着笨拙的舞蹈,将平日里的苦闷和压抑尽情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