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他有八万兵马可以踏平皇宫,可他没有。殿下,究竟是倪鲲奸邪,还是你置先皇遗命不顾,等不及要坐上皇位?”
此言一出,南璃君当即拍案大怒,恰恰证明霍乾念说到了她最痛之处。先皇遗命,倪鲲辅政十年!十年啊!她南璃君一辈子看过几个人的脸色?何以要在一个文臣手下低头十年!南璃君怒视着霍乾念:“不必说那么多!先解内忧!再除外患!霍乾念!你必须先除掉倪鲲!怎么?你百般推诿!难道你也想站在倪鲲那边?!”话一出口,南璃君立刻后悔了。但恶言如覆水难收,这句话已然如一盆冷水,将霍乾念泼了个透心凉。霍乾念终于知道朝中为何如此对立混乱。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与倪鲲之间,这么简单的局势,竟无一人像他这样,帮南璃君分析透彻。因为这些朝臣都看得分明,只要不从南璃君心意,只要敢说真话,等待着他们的就只有“诬以谋反”的死路一条。霍乾念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疲累过,他甚至不知该从哪里劝起。玉家的确谋逆,可玄都宫变早已证明,先皇对玉家之流早就尽在掌握,不过是借倪鲲之手吸引附骨之蛆,而后一举铲除贪官佞臣。倪鲲。霍乾念与之打交道并不多,但他总觉得一个能令先皇和先皇后都信赖并委以重任的人,不会那般不堪。也许,一切都只是南璃君的权欲作祟。也许,那八万京军不是用来掣肘南璃君的,而是先皇太过了解自己的爱女,知道她必杀倪鲲无疑,因而用来给倪鲲自保的。再也许,先皇那“东宫监国十年,倪鲲辅政”的临终遗命,不是分权,而是托孤。先皇以为有倪鲲这个帝师在,十年时间,足够南璃君从一只野心勃勃又傲慢的金丝雀,成长为足以庇佑楠国的真龙凤……如果真的是这样,倪鲲并不是什么弄权奸臣,而是一片丹心错付,却仍冒着生命危险,意图教会南璃君怎么做个准天子的大忠之臣……那么倪鲲如今的亲信,朝中的亲近一党,那些在南璃君眼里急欲除之后快的所谓“佞臣”,其实全是忠良……到底是南璃君真的为人蒙蔽,还是她其实心里也清楚。只是她不允许有人凌驾于她脆弱的权威之上,指忠为奸便不稀奇……霍乾念暗吸一口凉气,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他抬眼看向南璃君,她正为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感到懊悔,却又倔强地不愿低头,向霍乾念这臣子认个不是。她穿着一身近乎龙袍规制的华服,满头金玉珠钗,那般倾国倾城的容貌,脸上是一副迫不及待要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却不堪大任的贪婪之相。霍乾念第一次为自己感到可悲。他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为什么样的君主倾尽霍帮之力,冒死战场杀敌?此非我等之主。这句话第一次从他心底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