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为那小徒儿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权当是全了师徒缘分。
……
阮江月一个人怔怔地在木桌前坐了良久良久。
栖霞道长的话,以及她看过的那些书册中的简单却沉重的记录,一样一样在她心中、眼前回荡。
她自认爬过荆棘满布,走过刀山火海,身心锤炼到了今日。
可以冷静面对所有。
她也曾无数次感叹,霍听潮的无所不能,随时随地溢散而出的,让人安心的感觉,并且倚靠的那么自在随意。
今时今日,她看罢这些记录,听罢栖霞道长所说的字字句句,才陡然惊觉没有人生来无所不能。
他不是从一开始就那么叫人安心。
他的无所不能和让人放心,也曾经过无数次起起落落的挫折锤炼。
他所经历过的一切,不管是身体的伤痛,还是心里的折磨,从来不比她少。
她受了那么多来自霍听潮的开解和安抚,她却好似……不曾怎样去深想,去抚慰过他的伤痛。
他竟从没有和她说过,他能离开此处,可他放弃了机会,去到沙漠之中找寻自己!
还有那南陈京都的两次分离,是否是时空驱逐异类?
他放手两次,她也未曾紧抓不放过。
甚至去到大靖京都后自暴自弃,试图给别人机会。
她贪恋他给的温暖和陪伴,却其实对他给予的并不多,还对他那么苛刻。
阮江月想起北境,想起自己几次三番,或言语明白,或冷漠无声对他做驱赶时,他那样沉痛的,泛着红丝的双眼……
清风吹过,有水珠从阮江月脸颊上滑落。
阮江月抬手摸上脸颊,原来她已经不知觉间泪流满面。
她怔怔片刻,吸了吸鼻子,抹去脸上的泪花,起身朝着栖霞道长的房间方向屈身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大步离开。
阮江月心中这样念着,脚下越来越稳,越来越快,到山道口转弯的位置时,她脚下忽然一滞,继而飞快地向前奔去。
裙角被清风垂的飞扬,阮江月奔到了霍听潮面前站定,双眸幽幽地看着他。
霍听潮心头一跳:“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