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有的人,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却无法获得快感。更为悲哀的是,有的人,有了快感也无法表达。我操!
卞容大把信马由缰的思绪和散漫的目光,收了回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皮鞋亮得晃眼!卞容大这才注意到,他的一双灰尘满面的旧皮鞋,在擦鞋女人的殷勤抚摸之下,变得光可鉴人了。
忽然,卞容大冒出了俏皮话,他说:“看看,都被你擦成水晶鞋了!还哪里舍得踩在地上呢,你让我扛着脚走路啊?”
擦鞋女人咧嘴笑了。她说:“谢谢先生。先生付的钱多嘛。”
擦鞋女人的牙齿很白,当然也许是由于她的脸黑。这是一个结实的乡下妇女,脸颊上留着两片太阳的灼伤,铁锈一般。女人的笑容朴实好看。她眉眼端正,胞脯饱满,眼睛因为卞容大的慷慨而充满毫无戒备的欢喜。卞容大忽然产生了强烈的交谈愿望。玻璃吹制协会解散这么多天了,卞容大一直没有一丁点与人交谈的欲望。今天,现在,他忽然有了说话的冲动!对象是一个陌生的擦鞋女人。
卞容大说:“看样子,以后还要找你擦鞋。”
擦鞋女人嘻地一笑,说:“那就托先生的福了,我总是在这一带擦鞋。”
卞容大说:“家里的田怎么办?”擦鞋女人说:“抛荒呗。现在种不得田了。越种越亏本。现在种子、化肥、农药都贵得很,还有假的,各种税费也收得狠,傻子才留在乡下种田呢。”
看来擦鞋女人也愿意和卞容大说话,这就很好。
卞容大说:“城市里的生活容易一些吗?”擦鞋女人欢快地说:“不容易啊。常常受欺负啊。但是,怎么也比种田好。像我这样,下午才出来干活,又不晒太阳,不管赚多赚少,每赚一个都是自己的,多好!”
卞容大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父亲对于城里妇女的仇恨,他探询地问:“难道受城里人欺负的滋味好受吗?”
擦鞋女人说:“大哥啊!赚钱都是要先付本钱的。哦,照你说的,又赚钱,又还能够不受欺负,那不是成了共产主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