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下 气地向那些贩夫走卒们求民间偏方,前后花了三百块钱。一九八二年的三百块钱可是现 在的三千块甚至更多。而且钱还在其次。就是因为你和你们家狭隘的封建的愚昧的农民 意识,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你要知道,我崇尚做一个高尚的磊落的人,是你破坏了 我的人格。你们欺侮了我的姨。”
金祥的血液终于改变了流速和走向,他的四肢发麻,脑部充血,心脏激烈地冲撞着 胸壁,嘴唇和曾善美同样地苍白。十五年前的婚礼在他眼前刷刷地过电影。乡村的凛冽 寒风;曾善美身上一层层的毛衣,棉袄,呢子大衣,口罩,绒帽,围巾;新房里熄灯之 后繁复冗长的脱衣过程;第二天早上他奶奶和母亲面对白布上完美图案的高兴和沉醉; 那块白布作为最典型的教材在全大队的女人中迅速传阅。他们金家以农民征服了城市的 英雄姿态得以在村里称王称霸,从此只有他们说别人的,哪儿轮得上别人说他们家。无 比的骄傲和自豪使他父亲又杀了两头猪,大宴宾客,让喜筵持续了三天三夜,因此而背 了一屁股的债。他的父母为这债务劳累了一生。而且还劳累得心甘情愿——为一只鸡心。
金祥:“你这个臭婊子!”
金祥的臭骂和巴掌一同扇到了曾善美的脸上,他左右开弓。如暴风骤雨。等金祥回 到沙发上,曾善美才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鲜血染红了曾善美的下巴。曾善美很有准备 地掏出面巾纸蘸干她的血液。她表现得像是她更在乎清洁卫生。生怕血滴到了地上。然 后,她坐回到她的小板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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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善美:“你打了我!你胆敢打人?我保证你会向我道歉的,你这个狭隘的愚昧的 乡巴佬!”
金祥:“你以为我真的会向你道歉?向一个臭婊子道歉?做梦吧。打几下只是小菜 一盘,后面还有大菜呢。老子会让你开荤的。现在是我提醒你的时候了,你得要有足够 的心理准备和足够的承受能力,我劝你千万不要小看了咱们狭隘的愚昧的乡巴佬。你这 个臭婊子!”
曾善美:“我不是婊子。你应该懂得什么叫做婊子。婊子是卖钱的。比如,你奶奶 非得你爷爷给她五块大洋才剪开裤带;第二次嫁人又是先见钱才上轿——”
金祥:“住口住口!你给我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