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祥的这一番话带着一股极大的真诚和热情。金祥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效果,他希望 冰冷的曾善美雪人一般融化,嘴唇恢复红润,倾倒在他的怀里。
金祥的话说完了。冰冷的曾善美没有融化,依然固执地蜷缩在她的睡衣和橡皮树混 合而成的晦暗环境里。但她听得十分认真。
曾善美:“说完了?”
金祥:“完了。你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曾善美:“我需要?重要的是你还需要对我说些什么。”
金祥:“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曾善美不说话。
金祥:“真的有人在开我们的玩笑。他们嫉妒我们。哪一天我们去找他们对质好吗?”
曾善美依然不说话。
金祥又抽了一支烟。香烟是男人思考和缓冲矛盾的道具。金祥在一支烟的工夫里又 想好了一个对策。这个对策就是性。丰富的经验告诉金祥,如果这个女人让你进入她的 身体,她对你再恨也是爱的,稍有耐心你就可以化险为夷;如果她死活不让你进入身体, 你就趁早死心,你拿原子弹都是与她解决不了问题的了。
金祥雄性十足地挥手扔掉烟蒂,不由分说地弯腰抱起了曾善美。他原以为要费一点 劲的,因为他估计曾善美要扭捏一下,没有想到一抄就起来了。这使他的事先准备好的 重心点出了一点问题,他往后可笑地踉跄了几步,不过幸好没有可笑地摔倒。他正当盛 年,每天中午都打太极拳。这都有助于他站稳脚跟。曾善美没有出声,没有意外的紧张, 这倒叫金祥诧异,如果是从前他就要问她了,他们就要大笑了。现在好像没有这种可能。 卧室里的大床一步步迎到眼前,气氛却是南辕北辙,金祥的身体先自就意兴阑珊了。为 了大局,金祥不得不继续做出十分冲动的样子。他把曾善美放在床上,为她脱去了衣服, 在这个过程里他很专业地把呼吸逐步加重加急。好在他们夫妇的作风和习惯一贯都是不 慌不忙,温文尔雅的,金祥因此而获得了比较充裕的时间,他努力调整精神状态,用手 暗自地搞一搞机械性的刺激,到底还是顺利地在曾善美的身上做成了事情。曾善美没有 热烈拥护,也没有激烈反对。关键的是金祥进去了。意味深长的是他进去了。毕竟前途 是光明的。
曾善美在金祥正要恍惚入睡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话:“我想我做到仁至义尽了。”
8
曾善美:“现在轮到我给你讲讲我的经历了。”
曾善美幽幽地这么来一句,把金祥惊呆在卫生间门口。金祥发现曾善美还是穿着那 套可恶的睡衣,还是蜷缩在橡皮树底下,昨晚在床上滋润了的嘴唇现在又是病态的枯白。 他以为自己昨晚一努力奋斗,两人的关系就会多云转晴天,看来他昨晚前功尽弃了。金 祥重又坠入最坏的预感之中。他有点沉不住气了。
金祥:“等等,我记得你昨晚说了一句话的,说的什么?”
曾善美:“说的我想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金祥:“什么意思?”
曾善美:“我最大限度地给你机会。但是你放弃了。”
金祥焦躁起来,咕咕地喝茶,抽烟,手脚乱动,眉头紧皱,在他们四十五平方米封 闭的空间里踱来踱去,时坐时站。
金祥:“我不要你的什么人生经历!现在我得认真地问问你了,你究竟要干什么? 现在我们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都是院里的骨干力量;你知道我们研究室下面还有两个 实体三个公司,我既有项目又要管经营,还要管一些党务工作;我们还将有孩子,我们 正为这事吃药打针三天两头跑医院。我们有多少事情要做?我有多少事情要做?再说现 在时代不同了,现在是中国前所未有的新时代,改革开放,与国际接轨,科技一日千里。 先富起来的人你也不是没有看见,人家都是别墅小车一身名牌服装了。我们就是自甘清 贫,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将来的孩子着想。你每天晚上这么没完没了地和我拉扯一些凡 俗琐事,搞乱了我们的正常生活,你究竟要达到什么目的?”
曾善美丝毫不恼,反而微笑了。
曾善美:“你倒是没有辜负组织上多年的培养,没有白白地经历一系列的政治运动, 出落了一张油嘴,满口的大词好词。可是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我也是过来人了。我又不 是文盲,我又不是没有读过《红楼梦》,我又不是傻爪。任你什么时代,谁是贾宝玉我 也许看不出来,谁是贾政我可是可以一目了然的,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就 是。好像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