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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阿三嗅着各国男人嘴里口香糖浓郁的薄荷气味,大大方方在酒店的咖啡厅同他们说英语和调笑,最后爽快地接过他们红着脸羞羞答答送来的美钞。外国人和外国人也是那么相像,仅仅一两夜之间,阿三根本无法了解他们的区别。她恨这些外国朋友,常常生出一些恶作剧的念头,拣最贵的菜和最贵的酒进行报复。进了客房,不等招呼,自己开冰箱去吃东西,然后用中国功夫撩得那些外国贵宾欲火烧身。舒伯特的小夜曲,烛光融融的咖啡屋,她在全世界有产者联合起来的大家庭里如鱼得水,宣扬中国悠久的文明和地大物博的历史。最使中国人扬眉吐气的事是,阿三遇到了一位离婚已久但面色慈祥的老年美国人乔伊斯,交谈许久,阿三趁老嫖客让他看死去的妻子照片时,看见了老头脖子上的斑点和皱皮,她第一次拒绝了世界的诱惑。

阿三终于因卖淫被收容了,即使在收容所里也是趾高气扬,比那些专门接待中国嫖客的妓女毕竟高人一等。故事早该结束了,王安忆对中国“卖淫文化”的展览让我们大开眼界。

上海风情、女大学生、老外、画、咖啡、爵士乐、红蜡烛、美元……让我们神魂颠倒,这就是典型的小资情调,只不过为卖淫包装了一层优雅的“文化”外衣罢了。我们看不到主人公的血泪和痛苦,我们感到的是对国际卖淫和崇洋媚外的把玩和欣赏,赢得白领读者的青睐可想而知。从此,王安忆又火了,过去火,将来还要火……正是《我爱比尔》开了“美女文学”之先河,况且王安忆比卫慧、棉棉们漂亮多了,堪称一种“教母”。王安忆最瞧不起的女作家是张爱玲。她在“张爱玲与现代中国文学”的国际研讨会上发言说:“张爱玲小说里的人,真是很俗气的,傅雷曾批评其‘恶俗’,并不言过。她对世俗生活的爱好,为这苍茫的人生观作了注脚,并使世俗气在虚无的照耀下变得艺术了。从俗世的细致描绘,直接跳入一个苍茫的结论,到底是简单了。”(引自王安忆著《茜纱窗下》一书,上海文艺出版社2002年10月版)这一番批判,真正显示了王安忆的思想水平,但令人生疑的是,依其水平,怎么能对那么多三流女作家撰文大加赞赏呢?对于一个严肃作家,是不是一种嫉妒呢?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和《金锁记》已成经典之作,其情节和人物对话真实而生动,无任何胡编滥造的迹象,而且人物的对话颇为精彩,直逼人心,其每一个人物都是有血有肉的,都是有灵魂的,其命运有个人沧桑感,虽不明亮,但能嗅出其中的哲思味道。王安忆对她的批评,只能表明自己的肤浅,也是自己对自己小说的自我评价,对我们评论她做了有趣的注解。

文学创作是一个审美过程。透过王安忆的创作,不仅看不到美,只有丑,而且只有对愚昧和欲望的赤裸裸的展示,更看不到作家对丑恶的批判和对人物命运悲天悯人的情怀,只有心灵的黑暗和欲望的魔鬼穿行。美国超验主义代表作家爱默生认为,世界是一种秩序、和谐的美,包含了爱,对自然的爱和社会的爱。美有三个层面:首先,是对自然形象的感知,是一种快感;其次,完整的美中蕴含着一种更为高级的因素,那就是一种精神,崇高的美是超越感官快感之后的人的意志的体现,是上帝置于德行的一种标记,美是理性生灵的自然体现;再次,世界的美还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即作为心智思维的对象来观察。事物不但跟道德有关而且跟思维有关。理智寻找出上帝心目中一切事物的不受感情影响的绝对秩序。神圣的事物总是不朽的。丑可以带来恶,善才能诱发新的善。自然的美在心灵里重新形成,不是无所作为的顺其自然,而是为了创造。艺术品的创造能启发我们理解人类的神秘。灵魂的美是人类生命的终极目标。文字能致人死命,精神才能使人新生。显而易见,王安忆们对美的理解只停留在第一层面,即对快感的描绘,离精神和理性的创造还差得很远,其结果只能导致死亡和恶行,是不完整的。真正的艺术品必须由形而下上升到形而上。

加缪说过,诞生到一个荒谬世界上来的人,唯一真正的职责是活下去,是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反抗和自由。如果人类困境的唯一出路在于死亡,那我们就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了。正确的路径是通向生命和阳光的那一条。一个人不能无止尽地忍受寒冷。通向阳光之路,是靠我们微弱的力量用我们荒谬的材料造成的道路,在生活中它本不存在,是我们创造出来的,这就是艺术的真谛。死亡,是向艺术永恒关闭的门,是向永恒的自我追求和自我寻找答案的灵魂致敬。而王安忆们则不同,他们的终极目标里缺少真正鲜活的生命,他们的人物是机械的、平面的、本能的,哪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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