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对于她,并没有什么深的感觉;现在只看菊芬这样不言不语,眉眼含情的神气,似乎有些埋怨自己不该丢开了她,远远跑到北平去。因之就向洪氏道;"干妈!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每年回来两次;就是暑假回来一次,寒假又回来一次。”
洪氏道;"我本来是舍不得你到这么远去,但是为你将来成家立业,做一番大事情来说,把你抱在怀里来读书,那实在不是办法。你这一去,年纪轻,千里迢迢的,眼前又没个亲人,那可是……"说到这里,她已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菊芬见母亲两行眼泪,差不多要由眼沿上滚了下来。便皱了眉道:"那些话你都不必说了,好在他过年就回来的,大家欢欢喜喜的不好吗?”
洪氏捏了一只袖角,揉着眼睛道:"还是菊芬这孩子有心眼。她说的对,大家应当欢欢喜喜的。”
她说着就笑了起来了。检完了箱子,洪氏就接他们爷儿俩,到家里来吃饭。她和世良都有说有笑,计春也就因话答话,只有菊芬板住了面孔,并不说话,也不笑,就是这样的在大家一处坐着。计春每次偷眼看她时,她总会晓得,却又对计春嫣然一笑;计春看她那个样子,科着她心里一定也是很痛苦的,也就对之微微一笑。菊芬在默然无语的当中,度过了一天,到了次日,世良自挑着一担行李,到江边来上轮船。洪氏母女,说不出胸中那一番依依不舍的样子,也就紧紧跟着他们身后,也到江边来了。江边的轮船公司,土话叫洋棚子,因为这里除了招商公司而外,没有码头和趸船,搭船的人都在洋棚子里等着。直等下水轮船来了,然后大家坐了江边公司的划船,一同上轮船去。洪氏母女送到了洋棚子里,计春就向她们道:"干妈!你们可以回去了,这里乱乱的,你们在这里又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坐的。”
洪氏还不曾答话,菊芬便道:"我们回去,也没有事。”
洪氏道:"对了。我们回去,也没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