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笑着,一路走回家来。到了离家不远的所在,菊芬一定不让计春同路,自己径直的走到前面去了。菊芬先到了家,只见母亲洪氏,正靠了大门的门框,在那里望着呢。她先笑着问道:"你怎么样去这大半天?真把我等得可以的了。”
菊芬道:"要我那样早回来作什么,好让人家笑我吗?”
拱氏笑道:"以后不许这样藏藏躲躲了,你们原来是哥哥妹妹,现在还是哥哥妹妹;你们原来怎样,现在还应当怎么样。要不然,就会引着人家笑话你的。懂得了没有?,,说着,带了菊芬进屋子来,却看到床上堆了一叠新衣,上面压了一张红纸。菊芬走到床面前,掀着衣裳角看了一看,因笑道:"妈!我要穿着试一试吧?”
洪氏微笑道:"你别太高兴,这是你夫家的定礼,你穿了这衣裳,就是周家的人了。”
菊芬站在床前就不作声了。洪氏道:"你跟着计春,到哪里玩了这大半天?”
菊芬鼓了嘴道:"我不知道他,我是在同学家里玩着回来的。”
洪氏笑道:"你这小家伙,倒是嘴硬得很;我看你从今以后,和他见面不见面。”
这一句话,却是把菊芬僵苦了。心想:妈说的这话,倒是不错的;若是糊里糊涂的什么也不管,依旧跟着计春在一处玩,这倒没有什么关系;现在已经和他藏藏躲躲起来了,若是再和他在一处玩,一定会引起人家来说笑话的。因为如此,菊芬自这日起,果然就熬住了不到前面豆腐店里去。有时计春来了,没有人在当面,就低声低气的,偷着说两句话。有人在当面,却一个字也不提。可是她这种作法,也只熬得住两天,到了第三天早上,世良却在窗子外叫了起来道:"于烟!你的干儿子病了。怎么办呢?”
洪氏突然的听到这句话,却吓了一大跳。立刻抢了出来问道:"怎么好好的会病了?”
世良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看那样子,还是来势不轻。”
说着话时,紧紧的皱住了两道眉峰,洪氏也顾不得高低,忽忽忙忙,就跑到计春屋子里来。只见他侧了身子,半闭了眼睛,躺在床上,两颊和太阳穴下,都烧得红红的。洪氏伸手一摸,可不就是皮肤都热得烫手吗?于是将身子伏在床边,低声问道:"孩子!你怎么突然得了这样重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