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一些稿件,其实就是重温漫长的枯燥的编辑生涯中一些美妙瞬间的过程。当读到以下两篇稿件时,这美妙的瞬间似乎要更加漫长一些。有一种解释爱因斯坦相对论的通俗说法,便常常以心理时间上的这种延迟性与不肯停顿的客观流逝的时间作为形象的说法。我对这种说法是不是有准确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我确实感到了过去的时间在快感中延长。
《长生不老的梦想》曾在社会上产生很大的影响。当时,这篇文章作为我在《科幻世界》开辟的世纪回眸专栏系列文章中的一篇,刊出之后,在社会上产生了未曾预料也未曾期望过的巨大反响。
原因并不仅仅因为关涉了今天路人皆知的基因这个本身伟大,经过媒体炒作便更加伟大,更加无所不能的伟大的题材。而是因为1999年的高考作文题与此相关。(现在我还要猜想,那位我未曾谋面的命题者也曾感到人类的生命科学,在基因工程方面将取得重大的突破吗?)据说,在成都的两所重点中学,考完语文出来的高三毕业生,当时就将平时让他们阅读《科幻世界》杂志的老师抬起来抛向了天空之中。原因很简单,因为半个月前出刊的《科幻世界》的卷首便登载着我这篇文章。这篇文章大致上将高考作文题《假如记忆可以移植》中有关记忆移植的科学内容给予了一个明晰的交代。记忆移植的技术含量一方面与微电脑技术有关,更重要的是,它与正在突飞猛进的基因工程相关。基因工程的每一次重大突破,带给地球生命的福音,带给我们更多的社会与伦理的思考与挑战,各种媒体已经有了连篇累牍的报道,不容我在此赘言。
基因的研究并不是从基因本身开始。基因的研究是从对生命秘密的好奇心开始,从发现细胞开始,从发现遗传与进化的功能开始。当细胞被一层层打开,生命深处更多的秘密,更美妙的秘密便被揭示出来。就像一部交响乐层层递进,在最黑暗的灵魂深处迸发出最耀眼的灵光。
我们不是基因工程的直接参与者,但我们永远都是未来的守望者,也永远是科学福音的传递者。当基因工程的重大突破可能给生命带来更大辉煌,当所有人都为了一种伟大的科学发现而激动的时候。我们却体味到一种平静的幸福。幸福的来源就是我们一直都有关注,一直都有幻想,一直都在希望。
而且,在这里,我们必须要说,世界上最最伟大的,莫过于我们心中美丽的幻想。科学家需要幻想,科幻作家需要幻想,所有心怀希望与未来的人们都需要幻想。
作为科学知识与科学精神的普及工作者,当一个伟大发现,一个伟大的梦想成为现实的时候,我们却平静地带着幸福的感受回味着这一天到来以前的一些细节,细节连缀成线,便成为了一个伟大的故事。
于是,耳边又重新响起
一个科学预言家的一句名言。他说:“为了延长我们的生命,改善我们的思维,我们将需要改变我们的躯体与脑子。”
(以上这些文字,是一个刊物转载这篇文章时,要求我加在前面的一段话,今天,再次将它附在这篇文稿的前面吧。)
人真可以长生不老吗?从蒙昧的古代,直到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都尚未取得明确的答案。
一种没有与天地共生,但可以与宇宙同终的生命形式,一直是人类的一大幻想。在未有科幻小说之前,这种幻想就在人类意识中广泛存在了。秦始皇派往海上的队伍最终未能带回长生不老的仙方,以后的许多中国皇帝也未能将这个梦想变成现实。宗教却依靠人类壮阔瑰丽的想像力完成了超越。所有的宗教几乎都用同一种方式告诉我们,长存天地的方式只有在神灵的世界才能实现。但科学的力量在短短的时间里,就破除了宗教里的这种迷信。
更有意思的是,科幻作家詹姆斯·岗恩就认为人们崇信科学,热爱科幻小说,其中就暗含着追求生命长存的古老动因。那么,科幻小说对这一问题是如何回应的呢?
最初的一个准科幻故事是洛德·利顿的《鬼屋》。在这个故事中,主人公聚集了大量的不义之财,为逃脱惩罚,假装死去,又在另一个地方另一段时间里复活。主人公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一点呢?当时的科学还处于幼稚期,所以,小说家的回答是“依靠意志”。他有强烈的意愿让自己活下来,并达到了目的。从今天的观点来看,已经算不得是一个科幻故事了。
威尔斯《已故的埃尔夫沙姆先生的故事》写于19世纪和20世纪之交,比起《鬼屋》有了很大的进步。埃尔夫沙姆是一个老恶棍,他给年轻人吃一种神秘的药,然后与之互换身体,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