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主张收复瞻对的鹿传霖早已做好准备,得了命令马上进攻。
“将朱倭逆寨、瞻番新寨攻破,惟瞻逆则忠扎霸乘间逃遁。”鹿传霖随即下令提督周万顺率军追击,同时调集明正、里塘各土司兵马,“听候调遣,以为后继”。
这时,下了进剿命令的清廷又担心起来,好在有了电报,消息传递就快多了。三天后清廷又“电寄鹿传霖,瞻对之事干涉**,恐掣动藏中全局。现在添营进剿能否得手?著鹿传霖随时电闻”。
而鹿传霖思考的已是瞻对的善后事宜,主张“保川图藏”:“拟俟收复三瞻后议设流官”。也就是说,这位励精图治的四川总督已经在筹划战后驱逐藏官,在瞻对等地“改土归流”,建立由朝廷委派流官的行政机构。
此时的清廷对鹿的主张是欣赏与支持的,表扬他“总期自固藩篱,消弭隐患”。
清军攻进瞻对后发现,一年前已由清廷下令革职的驻瞻对藏官对堆多结和夷喜吐布丹仍留在当地,正带领藏军抗拒清军。但在提督周万顺三路齐攻面前迅速败退。而在章谷,夺了章谷土司印信的朱倭土司也战败了,带着章谷土司和自己的印信潜逃。
战事进行顺利。鹿传霖直接向朝廷提出:“统筹川藏情形,瞻对亟宜改设汉官。”
朝廷此时却又犹豫起来,电告鹿传霖:“瞻对用兵系暂时办法,事定之后应否仍设番官,当再斟酌妥办”,“不能因此严责喇嘛,转生他衅也。藏事棘手,该督等当通盘筹计,切勿鲁莽”。
奏报往还之间,周万顺所带汉、土官兵正一路苦战,逼近了如今新龙县城所在的中瞻对,藏官官寨所在之地。此地在雅砻江西岸,东岸一山壁立,直逼江边,有一座跨江桥梁通往对岸。我到当年这爆发恶战的旧地,与当日不同的是,当年的藏式木桥,已被一座可以对驶卡车的水泥拱桥所代替。桥变了,地理状况并未改变。江西岸山势稍缓,江岸边一片倾斜台地,藏官衙门和藏军堡垒就位于这片台地之上。藏军深沟高垒,要在此与清军决战。战事是新的,对手也是新的,情势却与此前几番攻瞻过程几乎雷同。“逆巢有新旧大寨两座,形势毗连,均极
高峻险固,新旧大寨之外,三面环列小碉十七座,贼**其三,其余棋布星罗,互为犄角”。除此之外,寨之右山有哨碉三座,形如品字,为新寨之屏蔽。其新旧两寨之前,复有水碉四座,相为犄角,真是易守难攻之地。更困难的是,清军在东岸,藏军败退时,已拆毁了通向对岸的桥梁。前线清军一面赶造牛皮船,“以洋枪沿岸轰击”,掩护强渡,一面从上游距中瞻对近百里处的波日桥渡河迂回,终于将中瞻对藏军围困起来。
在前线领兵的周万顺战术娴熟,“赶造极厚木牌以御枪石”,并开挖地道,深抵寨墙后,才激励将士发起进攻。鹿传霖在其奏章中详细记载了战争过程,给我们留下了彼时战争活生生的细节。
光绪二十二年八月二十八日黎明,攻击驻瞻对藏军中心据点的战斗正式开始。
“周万顺新督各营开队前进,直攻第一水寨,贼用枪石轰击,我军以木牌自卫,鼓勇直前。旋前旋却,直至昏夜,始抵寨根”。鹿传霖还留下了那些低层军官的名字:“曹怀甲、朱兰亭、马骥、李朝富、鄢明庆等,各率所部勇丁四面攻击,哨弁陈有珍督率勇丁、矿夫开挖寨墙,寨上枪石如雨,继以沸汤,附近贼寨复以枪炮环击,我军颇有伤亡。新大寨复出悍贼数十,直前援救,陈有珍挥戈陷阵,奋勇抵御,阵斩悍贼多人,贼始败退。”但清军挖掘地道却没有成功,因为遇到了巨石,“时天已将明,我军始退避坎下,朱兰亭及哨弁张玉林均受石伤,并阵亡勇丁一名,受伤者十一名”。
白天休息,二十九日夜,又对这个水寨发起进攻。同时佯攻其他寨子作为牵制,换了一个叫李飞龙的军官带领继续开挖地道。“大寨复来援贼数十,直犯我军,经马骥与哨弁艾荣华、马象乾等分兵迎击,斩贼三人,贼乃遁去。惟寨上炮石如雨,鄢明庆、陈有珍均各受伤,迨至四鼓,始将地道掘成,哨弁陈长信急负洋药二桶装入洞中,燃火轰发,寨墙立圮,我军乘势攻入,立将寨贼焚杀无遗,擒获逃出番妇一名,工曲大头人一名,朱倭大头人一名,乍丫大头人二名,我军亦阵亡一名,勇丁五名。”
这才攻克外围四座水碉中的第一座。
三十
日夜,又如法炮制,攻击第二座水碉。不同的是,直到水寨再次被地道中的洋药轰毁,大寨里再无兵出援了。
九月初一,清兵见瞻对藏军注意力都集中在剩余两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