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好的政策,机村人,不爱种庄稼了!”
这时,一辆卡车开进了村里。这辆车一身的军用迷彩,拖着一门多管的火箭炮。
驼子说:“起来,去看看。”
但他挣扎着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身来。拉加泽里本是伸手扶他,没想到竟然一下子就把他整个身子都提起来了。老人厚重的衣衫下的肉身怕是只有一个孩子的重量。就是这样一个人还在操心机村的庄稼,而那么多身强力壮的人,却是一点也不操心这样的事情了。
他说:“驼子叔叔,我还是送你回家休息吧。”
驼子站稳了,舞动一下手中的拐杖:“我说去看看。”
他们看到车上的人,给火箭炮脱去帆布罩子,开动机关,并排的炮管便上下左右运动了一番。
驼子说:“要搞演习?可你们不是解放军。”
“不!人工降雨!”
“什么?”
“人--工--降--雨!”
驼子笑了,他记起来,十几年前,还是他当支部书记的时候,机村大旱过一次,两个月没见一场透雨。上面就派人来搞这个人工降雨。据说派来的也是一种火箭炮。电话通知说,火箭炮来了,村里马上安排劳动力给将要来到的火箭炮平整一块地方。但是,火箭炮还在路上,安放火箭炮的场地还在平整,乌云就裹挟着沉闷的雷声,从天边向机村的天顶席卷而来。这弄得机村人很很遗憾,雨再晚下半天,他们就看到真的火箭炮了。但改革开放这些年,机村却是风调雨顺,驼子拉住别人说:“感谢
上级关怀,机村难得天旱,今年也是好年景,用不着人工降雨。”
“老乡,不是给你们降雨。”
“咦,那是给谁降?”
车上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的道理是无法给眼前这个老人讲清楚的,再说,给这样一个形貌萎琐,眼角烂红的老人就算讲清楚了也没有什么用处。他们也没有向这些人解释自己行动的必要。他们只需要捕捉到天上含雨的云层,测准了高度,把含有催雨剂的炮弹打到云层中轰然爆开就可以了。地上的蒙昧百姓没必要知道天上的事情。如果要讲,就要挑一个人。这个人是蒙昧人群中的精明者,而且有领袖状。而在这群围观的人群中,拉加泽里有这样的气象。
其中一个跳下车来,走到拉加泽里跟前,掏出烟来,说:“朋友,有火吗?”
拉加泽里掏出打火机,两人点上烟,在草地上坐下来。
“这一路的杜鹃花开得真是好看。”
“你们好像不是来看花的。”拉加泽里想起日本人的旅行团,偶尔会在这样的季节出现,导游手里舞动着一面小三角旗,上面写着某某雪山花之旅的字样。
“我们来人工降雨。”
拉加泽里指指不远处麦地里茁壮生长的青翠麦苗,而且,昨天晚上还下过一阵小雨,土地潮湿润黑,空气中漾动着雨水淡薄清芬的味道。
“不是给这里降雨,给下游降雨。”
“下游?”
那人告诉他,因为大量砍伐森林,上游这些河流水量年年减少,现在正是平原上庄稼需要大量灌溉的时候,水量不够,除了在当地采取措施抗旱,还需要到上游来人工降雨,增加河流的水量。说到这里,那人有些忧心忡忡,说:“朋友,你们不该再砍伐这些森林了。”
这话对拉加泽里有些触动,同时又让他不太高兴。他想说:“我们才砍了多少?真正让这些森林消失的不是我们。”但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处呢?大片的森林早就消失了,湿润的空气变得干燥,过去淹没在水底的滚滚砾石,曾经长满细密的水苔,石头之间的空隙与通道,是许多回游鱼群的乐园。现在,这些砾石都从河底显现出来,*在强烈的高原阳光下,闪烁着灼目的金属光泽。拉加泽里笑了,他的笑容里有些悲伤,也有些挑衅的味道,他说:“我刚去过你来的地方,要是那里的土地需要这里的水,那你们那些地方就不应该收购这么多木头。”
降雨人伸手挠头。
倒是拉加泽里,心里突然升起无名的怒火,他站起身来,脸上浮现出凶狠的表情:“你们不能又要木头,又要水,还要因为没有水怪罪我们砍了木头!”
降雨人伸手来拉他:“嗨,朋友,你怎么生气了。”
拉加泽里很认真:“我凭什么不能生气。”
“天哪,砍树也好,降水也好,这些事情都不是你我能决定的,生气有什么用啊!来,再抽支烟吧。”
拉加泽里想想也是,解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