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想一定是我没有读到过的典故,为了掩饰,给予佳评。
我们可以设身处地为这位考官想一想,即便他大体猜测这位考生有可能是杜撰典故,也不能保证浩如烟海的文化典籍中绝对没有“两槐夹井”一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因而只能闭一只眼睛算他“用典有据”。这是考生对考官的一次成功逗弄,就像老鼠逗猫一般。
这种麻烦连一些大学问家也经常遇到。一八九二年廷试,阅卷大臣发现一份优秀考卷中有“闾面”二字不可解,问主持其事的宰相翁同龢是否可能是“闾阎”的笔误。翁同龢以知识广博闻名,低头一想说,以前在书中见过“闾面”对“檐牙”,应该算对。事后问那位考生,确是笔误,这一下翁同龢闹了笑话。但我们在笑翁同龢的时候,还是应该相信他确实看到过“闾面”。沉淀了数千年的文史深潭,几乎能为任何一种肯定和否定都提供可能性,因此学问越大越会遇到判断的困惑。
考官和考生在这方面的长久对峙,挑动了中国文人在文史细节上数百年的不正常敏感,常常使中国语文亲切、活泼、灵动的美好风范,变得刺猬般地不可接近。